晨雾漫过京城的青石板路时，凌霜的药摊刚支起来，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，发髻松松绾着，指尖捻着草药的动作却轻巧得像在捻飞花——十年前，她还是天玄宗最年轻的金丹师姐，袖中剑能斩断云海，掌心符可镇九幽；如今却蹲在街角卖药，连药锄都比旁人旧了三分。
"哟，这不是凌霜姑娘吗？"绸缎少爷的马蹄踢翻她的药篓，朱漆药盒滚了一地，"听说你那'回春丹'能起死回生？怕不是骗穷鬼的把戏！"哄笑声里，凌霜缓缓抬头，眼尾有粒朱砂痣，像雪地里落了点血，她弯腰去捡药，指尖划过碎裂瓷片时，人群后忽传来一声嗤笑："修仙的你惹她干嘛？"
声音不大，却让少爷脸色煞白——前一秒还嚣张的他，此刻捂着肿成猪脸的手，被家丁踉跄拖走，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青衫书生倚着墙，手里捏本破书，嘴角噙着笑，眼里却淬着冰，那是盛一辰，三年前流落京城，总来药摊赊账，说要写状纸为家人申冤，凌霜看他文弱，由着他，却不知这书生袖中藏着把淬毒短剑，剑柄刻着天玄宗的云纹——十年前，是他亲手将她推下断魂崖，只为独吞上古秘宝"玲珑心"。
可看着凌霜用凡间草药救了高烧孩童，看着她用半张符纸扑灭首富府的祝融之火，甚至看着她对欺压自己的小贩说"药钱不必了"，那颗被执念冻住的心，竟慢慢裂了缝，那夜他摸出短剑，月光下却看见她袖口绣着小小的霜花——那是师徒时，他送她的第一个法器，她绣了三年，说要"让霜花永远在袖口"。
魔修屠城那夜，盛一辰抱着浑身是血的凌霜逃到破庙，以为她终于要死了，却见她撕开染血布衣，露出里衣的金纹血甲——不是凡间布料，是上古战甲残片；她眼里清冷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九天神祇的怒火："师姐宠了京城这么久，该你们赎命了！"
天玄宗弟子赶来时，只看见漫天血雨里，凌霜的剑光比十年前更盛，而盛一辰挡在她身前，手里握着的不再是短剑，而是当年她送他的木剑，剑身刻着两个字："勿念。"
晨雾散时，京城已换了天，凌霜站在城楼，发间别着盛一辰摘的野花，身后是跪了一地的百姓，她听见有人喊"仙姑救我"，忽而笑了——修仙界的天玄宗要夺秘宝，凡间的权贵要欺孤女，可他们都不知道，有些人的温柔，比仙法更可怕，比神兵更锋利。
而盛一辰看着她的背影，终于明白：十年前他推下悬崖的，不是什么叛徒，是愿意为他挡下天劫的师姐；十年后他守护的，也不是什么孤女，是能让他放下屠刀的神明。
"修仙的你惹她干嘛？"
"不，是凡间的尘埃，配不上她的仙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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